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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:内蕴奸诈

炎帝看见跪拜的黄帝,想起儿时的弟弟,心头一热,顿起酸楚之感:父帝走了,只剩下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。炎帝伸手去搀扶,后边袍裙一紧,一个蚊蚋似的声音飘进耳中:“外观忠厚,内蕴奸诈。”炎帝心底顿起嫉恨,亲情荡然无存:只见黄帝在父帝面前侍宠炫鬻,自己才不得重用,蜗居姜水,他却越俎代庖,在有熊称王称霸;如今又威胁着自己的帝位。想到此,炎帝微弯的腰挺直了,伸出的手蜷了回来,冷冷地说:“起来吧!”径直走进灵宫。

跪着的文武百官审视炎帝,俱是一惊:即使做了有熊帝,也为人子,只能缞衣绖带,以子嗣礼祭奠,怎能父子不分,亲情全泯?真乃亘古未见。他们个个面冷心寒。

炎帝龙行虎步,昂首挺胸,走到少典帝灵塌前,柱子般矗立在那儿,接过酒杯,洒于地面。腰也不弯,身子晃了三晃,算作祭拜,脸上毫无缅怀悲哀之色。

紧跟在炎帝后边的荧惑,意想灵宫必是烛光摇曳,烟雾弥漫,一片混蒙。出乎意料,灵宫内却是亮如白昼,胜似外界明媚的艳阳天。淡淡的香烟,袅袅飘升,消失在旷阔的灵宫上空。百乐如泣,巫女的哀唱如诉,似进入美妙的天宫。荧惑甚觉奇怪,两眼滴溜溜转来看去,忽然二目盯住灵榻上一物。那物墨黑圆润,光华璀璨,正是此物光照灵宫。荧惑心旌飘摇:还是中央帝王,处处显赫,连灯也特异。可是我见过许多奇火怪光,哪有如此光华艳艳?荧惑凝目细瞧:那光,似月亮柔媚,却亮如太阳。忽然他想起来,曾听人说:黄帝登昆仑,采得稀世珍宝琅玕玉,昼夜放光,可与太阳媲美。看来此宝定是琅玕玉。有了它,在有生之年可以白日升天,周游各仙山;百年之后,还能飞升天庭。这是拿金山银山也买不来的珍宝。如果握在我手中,胜似做有熊帝王。荧惑顿起据为己有之心。

荧惑跪在少典帝灵榻前,两眼紧盯琅玕玉,心中痴想,如处无人之境,忘记了跪拜、酹酒;毫无忌惮地立身、近步、探腰、伸手去抓。猛听背后“哼”地声,似沉寂的天空滚过声闷雷,震得他心惊胆颤,只见英招四目专注。荧惑蓦然回首,如梦方醒:堂内众目睽睽,我竟然忘乎所以,赤膊窃玉。盗取灵宫宝物,按律当斩。“好险!”荧惑不禁冷汗浃背。幸亏距离偏远,未抓住琅玕玉。荧惑赶紧双手作揖,掩盖丑态;并后退,回归本位,跪下重新磕头。

荧惑退出灵宫,尽管心忧周章,然而琅玕玉的诱惑,勾魂引魄,实在不能释怀。他低头默想:如何弄到手,眼角瞟见一个人,心头窃喜。这人名唤赛流星,人如其名,不仅行如流星,而且出手之快似流星。更奇怪的是赛流星长了三只手。第三只手生于脊背上,胳膊细若面杖,垂到臀下,动作神速,偷钱取物,手到擒来,可谓窃中魁首,人称三只手。荧惑附耳低言,赛流星唯唯点首。

赛流星换上缞衣,系上绖带,扮作祭奠少典帝官员,双手拈了炷香,第三只手藏在背后衣衫内,一步一拜,三步一叩,动作奇快,转眼间叩拜到少典帝灵榻前。敬香,酹酒。做完一系列祭奠程序,本应该倒退出灵宫。他却瞬间转过身,面朝外,背对灵榻。按规定,他祭奠的地点离灵榻还有三步远。一步等于五尺,十五尺的距离,伸手莫及。他闪身后跃。百官目光迷离,赛流星的第三只手倏出,衣衫相隔,遮住了百官的目光。

当炎帝率领随从进入灵宫,英招的十八只眼睛一齐睒动,惊觉地盯着炎帝和他的随从们。赛流星一系列的动作,引起英招百倍警觉,十八只目光聚焦一处,盯紧赛流星。当赛流星的三只手伸出的刹那间,英招弹子疾射,正中赛流星第三只手的中指。

赛流星心里“哎哟”一声,皱眉蹙额,咬牙忍住剧疼,流星样窜到门口。百官都没看出端倪,只认为赛流星太无礼,不该脊背朝对少典帝。英招冷冷含笑,说了句:“慢走!”一只手掌顺势推去。赛流星那禁得这般大力气,收留不住脚步,几连跟斗跃出,一头碰在荧惑身上,只撞得荧惑身子趔趄,被刑天伸手扶住。

荧惑借机扯住赛流星,嘴与赛流星耳朵相接,急不可待地问:“如何?”

赛流星伸出第三只手,只见中指紫黑肿胀,无法蜷屈,显然已是骨断皮连。

荧惑瞄了眼守在灵宫门口的英招,已知原因,心中立时有了主意。他快步回到议事殿,找来大将宏逵。荧惑对宏逵说:“有熊城全部被我们的军队控制,只有灵宫还未接管,那是要害地。你去接替九头英招,在灵宫前值班站岗,先帝升天之后,当有重赏。”

宏逵得令,心想:进有熊刑天得了头功;打开明殿毕刚、多吉战绩显着,我这次若能立大功,封赏不在三人之下。宏逵披挂停当,手提两杆千斤重的狼牙棒,雄赳赳地来到英招面前。两根狼牙棒搓动,铿锵作响。宏逵黑脸如铁,眼睛上翻,盛气凌人,颐指气使:“走开!这儿没你的事儿了!”

英招睨视宏逵:只见一红盔红甲、方头大脸、虬髯黄须,状如麦秸垛的人。炎帝祭奠的情景,荧惑忘情的举动,赛流星小丑般的表演,英招铭记在胸,顿时倍加警惕:若让他们值班,还不是为窃贼站岗。英招不屑地说:“猪模狗样,也配到我面前充人!爬一边去!”

宏逵吼叫:“你敢侮辱我!”举两杆狼牙棒朝英招就打。

英招蓦然伸出六只手。那六只手持槊、斧、鞭、锏、棍、锤六般兵器,迎战狼牙棒。另外十二只手,握十二般兵器准备接战。整个人被十八般兵器护住。

宏逵看那迎出的六般兵器,每一样与自己的狼牙棒不相上下,一旦斗起来,等于三个人打一个人,如果其余兵器再攻出,哪里还能招架得住?宏逵心里先怯了三分气,举起的狼牙棒不敢落下,擎在空中。色厉内荏地喊:“我受炎帝派遣……”

英招字字千钧,句句震耳:“没有黄帝的令,谁也休想接替我!”

宏逵收回狼牙棒,气吁吁地回去报告荧惑。荧惑心中一沉:看来帝宫仍在黄帝严密控制中。黄帝不除,难随心愿。炎帝虽登大位,形同虚设,自己这一人之下的大监,也是徒具虚名。荧惑向炎帝说:“灵宫重地,必须重兵把守。请大帝下令:派宏逵率三百名铁甲军护卫。”

炎帝不知荧惑的心意,心想:灵宫里不就是父帝的尸体吗?谁能偷一块臭肉?多费心不如少操心,叫黄帝日夜守在那儿吧。炎帝不以为然地说:“有英招看守,我们何必再费力劳神?”

荧惑小眼扑簌,神秘地说:“百官聚集灵堂,人多嘴杂,大帝难道不怕众口铄金?”

炎帝若有所悟,他最怕百官訾议,立即派人去传黄帝。

黄帝认为炎帝既袭有熊帝,一定要商讨国家大事,和祭祀父帝之事,拜辞父帝之灵,来到炎帝所在的议事殿。见了炎帝,施礼,说:“大帝一定有要事相商。”

炎帝说:“一件小事,打声招呼:英招值班时间长,让他休息几天。另派宏逵带人守灵宫。”

黄帝从荧惑与赛流星的举止,已知他们用心何在。炎帝撤换英招,不言而喻:还是为了琅玕玉。

黄帝婉言解释:“英招是父帝的侍卫将军,数十年没离开过父帝。保卫父帝是他的职责。父帝不登天庭,他有责任守卫在父帝身旁。别人不能替代。他也不会让别人替代自己。”

炎帝以关心的口气说:“一个人没日没夜地值班站岗,太累了。让他休息几天,再值班。”

黄帝提醒:“兄帝莫忘了英招的特点——九颗脑袋轮流值班……”

炎帝做了有熊帝,诸事不顺心,换一个守灵宫将官,黄帝也阻止,心中动气,断然说:“就是十颗脑袋值班,也得让他休息,换人值班!”

黄帝直率地答:“英招不会让位。”

炎帝怒道:“强行拖下去!”

黄帝再次提醒:“你还不知道英招的脾气——为了父帝,他会兵戎相见。”

炎帝那敏感的神经“当”地被敲击了下,火气也突地冒了上来,气势汹汹地问:“你要反?”

黄帝脸色祥和,淡然答:“我说的是英招坚守自己的岗位,对父帝负责到底。”

炎帝厉声说:“英招听你的话,我要你下令,撤换英招!”

黄帝心平气和地解释:“父帝生前规定:只要英招守卫他。英招尊父帝旨意,坚定不移。我怎会违背父帝规定,做出错误的指令?”

“你,你,你……”炎帝理屈语噎,只觉失了尊严,心想:幼时帝鸿做事从来顺着自己,如今却处处作梗,看来他是有意抵忤。既然你有异念,就莫怪我寡了兄弟情义。顿起杀机。

炎帝怒气冲冲地说:“那你就一意孤行吧!”说罢,起身走出议事殿。

黄帝看着忿然走去的炎帝,只觉得一股凉意透进心底。

夜晚,黄帝和衣跪伏在少典帝灵榻旁。对父帝的思悼被深深地忧虑代替:炎帝进入有熊毁诏,杀三老,伤大臣,抢登有熊帝位,还要打灵堂内亡父的主意,看来他是亲情泯灭,唯我独尊。如果他一味地独断专行,危害天下,恐怕诸侯不服,百官离心。今后在朝中,自己不仅面对性如烈火、自私狭隘的炎帝,还要面对他那些心怀鬼胎、手段毒辣的谋臣。往前,该如何办?黄帝心里涌起苍凉与悲壮之情。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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