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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章 痛就哭吧 1

这是一家叫做“祥云”的宾馆。

也许名字的来历是为了纪念奥运圣火时取的吧,具体是不是也不得而知,我也没问该宾馆的拥有者,反正看到这个名字时特喜欢,但当走进这家宾馆时我们仨都有些后悔;一来是回民开的,二来环境真心差,蒋莹首当其冲皱眉发牢骚:

“什么味道呀?这么难闻。”

走到其中一张床前,眼睛仔细瞧着床单,突然一阵惊呼:“这什么呀?…怎么像那个…那个血呀!”

孟小琪上前一看,脸色微红,小声的说,好像真是,应该是那个吧?

蒋莹气鼓鼓的说:“哪个呀…?

话没说完,马上抬头看孟小琪,立马明白了孟小琪别有它意,才红着脸哭笑不得的说:“这么烂的地方,你还有心思说笑。”

扑过去在孟小琪身上捶打着,笑了起来;由于常年在外,适应环境能力比较强,我淡定打开电视,演的是动画版的《三国演义》;我正看得好处时蒋莹过来揪住我的耳朵说:

“这就是你找的房子?什么乱七八糟的呀,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看电视?”

此时,景不应情,隔壁房间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,特刺耳,我们仨像惊吓的兔子竖起了耳朵只听见那富有节奏的响动,时隐时现,突然又发出一个让我们皆崩溃的声音,一个女人的声音,断断续续隐隐传来。

我们尴尬的相互望望,脸都红到脖子根了。蒋莹一下子坐倒在床,拿起被子蒙在头上,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呼:“我就疯啦!”

又突然立起身对着我大喊一声:“许超!”

我无奈的笑笑,耸耸肩,说:“要不我们换个地儿吧,我也不知道这地儿会是这样,我是无辜的。”

“算了吧,钱都已经交了,就委屈一夜吧,又不长住。”孟小琪笑着说,开始整饬床被,将床用干燥的毛巾仔细刷扫了一遍。

“你们俩是一个人,我才是受害者。”蒋莹哼了一声,委屈的坐在床头,对着被子皱眉。

其实,住宾馆或旅社一定要选择条件和卫生好一些的,毕竟健康卫生无小事。我和小琪相视笑笑,没说话。而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,一段时间的分离,对她的思念像涓涓不息的溪水。但碍于蒋莹的面,压抑着澎湃的思念,目光交织处总是千丝万缕的缠绵。

房间里摆着三张床,一只节能灯散发着苍白的灯光。没有窗户,很压抑,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度过这一晚了。

“孟小琪,我们出去解个手。”蒋莹下床走到孟小琪床前说:“回民开的宾馆我怎么觉得阴森森的,刚进来时看到好多男人,这地方真让人恐惧。”

孟小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说:

“你有被迫害恐惧症吧,法治社会,难道还会有王老虎抢亲那事出现呀?再说,你也不能伤害咱们民族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呀。”

她俩轻轻盈盈的出去了,蒋莹在门打开时,头放出去探了一下,确定无危险,才蹑手蹑脚的走了,那样子好比侦探一样。我继续看起了三国,刚好演到勇张飞长坂坡一声大喊吓走曹操那一段,看的我是唏嘘不已,只替张翼德捏了一把汗。如果曹操不被张飞的勇猛吓退,而是驱兵长进,历史将又怎么改写?看来,在历史中,一个人的存在有多重要!

我想到小琪,假果我的生命里不曾出现她,那么此刻的我又在做什么?

门开了,小琪独自走了进来,胳膊挽住我的脖子,淡淡的说:“这些天你在家里做些啥?”

我反手拥住了她的腰,贴上了她的唇,我慢慢吻着她,我想她,这种思念只能用无声的心灵去感受。

“我一直都在想你,真的…好想你。”脸贴在一起,我说。

“谁知道你在想谁呀?”她深吸了一口气。

“你不信那将我的心掏出来看看。”我说。

她一笑,一下子将我扳倒在床,用身体压住我,开始吻我。时间是停止的,这是我没思想的时刻,我走在一片开满鲜花的果园里,曲径通幽,芬芳依依。

蒋莹是什么时候走进房间的我们没一点察觉。等发现时,她眼睛睁得圆圆的望着我们,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:

“这才一点点时间,就过起了二人世界,完全不顾及第三世界人民的思想和感情了呀?”

我和小琪只是笑。

“怎么睡呀?”蒋莹坐在床上笑眯眯的望着我和小琪说。

我看着孟小琪说:“我们睡一张床。”

然后我给小琪一个正大光明的吻,小琪红着脸笑笑,说:“你怎么脸变得这样厚呀。”

蒋莹一把拉过被子包住了头,闷哼哼的声音从被子里发出来:“我就疯了!”

关灯之后,我们仨谈了许多话,时间如流水,一去不复,蒋莹说她记得我和小琪第一次看她那会儿,她以为我们只是在一起玩玩,没当真,直到今天她才相信了我们之间的爱情,蒋莹一字一句的说。

她唏嘘着:“看你们真幸福!看来命运是真的。”

“生活本来就好没逻辑的,哪一个人是活的明明白白的?所谓命运估计是有那么点点。”我说。

“我感觉累的很,这几天我算想明白了一件事,我想结婚了。”蒋莹说。

“还是那个吗?”孟小琪问。

“是啊!我感觉他挺好的,虽然结过婚,但不能用一件错误就否认了一个人呀,再说,自己感觉好就对了,别人说啥都是闲的。”孟小琪感叹。

“是啊,我也这么觉得,所以我决定要嫁了,到时候你们俩可一定要来。”蒋莹说。

“那肯定的呀,我要看看你当新娘的样子。”小琪笑着说。

“你和许超也快了,说不定你们俩结我前面了。”蒋莹说。

孟小琪在被子里捏了一下我的手,我清醒的一跳,是啊,现在小琪怀孕了,如果这个孩子我们打算要的话,婚姻就不是神话了。我紧紧挽住了小琪的手,手心湿湿的,借着黑暗,我将头深深埋进了她的秀发里,吻着她的头发。

“我现在很害怕…”。小琪说,我抬起头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只听见蒋莹说:

“不管怎样你们都得坚持,我想家里人会同意的。”也许她们俩就这个问题不止一次的讨论过。

“现在不同意也不行了,已经这样了。”小琪叹口气。

我本能的紧紧的拥住了她的身子,从她们的谈话里我感觉到小琪对我的爱和命运的无奈,能走到这一步,谁能左右?

“许超怎么不说话啦?是不是睡着了。”蒋莹问。

“你们两个说我听着呢?”我说。

“你也好意思说,你不知道这些天我们两个怎么过的?你都不同情一下。”蒋莹说:“还有,工作就已经使我们精疲力竭了,小琪还要为你担心,我给你说,如果你以后做了对不起小琪的事,我第一个不答应。”

“我知道你们在外面吃苦受累了,可生活面前人人平等呀。”我辩解。

“风凉话!”蒋莹哼了一声说:“没良心。”

我和孟小琪都笑了。

通过身体的感知,夜已很深了。我们累了,一时无语,可我还是睡不着,小琪就在我身旁,闻着她的发香,轻声在她的耳边问:“医院怎么说的?”

“你还知道问啊?”小琪叹口气,话里带着疲惫。

“对不起。”我说:“见到你太高兴了,忽略了咱们的宝宝…”。

话没说完,只听见蒋莹噗嗤一声进而哈哈大笑起来,床都震动的吱吱响了起来;这个死丫头,还以为她睡着了。

蒋莹揶揄道:“你们聊吧,我先睡了,不听你们的私房话了。”然后又是一阵偷笑。

“几个月了?”我重新回到问题上。

“晓不得。”小琪说:“你认为呢?”

“我哪知道啊?”我放小了声音:“不是一直很小心么?”

“你还说,你平常睡觉跟死猪似地,不知道那天怎么了,一愣神翻起身,我根本就没推开你,也许…”。

“什么时候啊?我怎么不知道?没那种感觉呀?”

一个巴掌搧了过来,黑暗中听见啪的一声,只觉脸烧烧的。

“打我干嘛?我真…没那种感觉。”我故意调侃。

蒋莹又是一阵发笑,实在忍不住就说:“你们两个真有意思。”

小琪在我脸上摸了一下,又吻了吻,我心里温暖的极了,顺势将她拥进怀中,好好的吻,蒋莹在,不能过分放肆,她只闷闷发出了两声,使劲的推开我,我从心要她难受,硬撑着不让她透气,结果一个吻下来我们大口大口的换气,且不敢出很大的声音,我感觉心快要跳出来似地。

青春年少的我们抵不住原始的诱惑,那晚还是做了该做的事,虽然压抑,却有些肆无忌惮,情至性从!

然后我睡着了。

不知道什么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在讲话,而且声音很熟悉。我的思维渐渐清晰了起来,我听见小琪和蒋莹的谈话:

“第一次真的很疼,我一个礼拜都感觉不舒服。”是蒋莹的声音。

“是啊,是啊!我当时都疼哭了。”小琪说。

“我也哭了,我不知道是那种感觉,自从那次之后,他想接近我时,我都紧张很,怕的要死。”

“不过好了就没事了,第二次就没感觉了。”小琪说。

“哎,你是怎么看这事儿的,这是咱俩的心里话,可要诚实点说。”蒋莹探究的说。

“不过就是一种生命的存在反应而已,至于感觉嘛,那要看你自己的意识反应了。”

如此谈话却引得我眼泪直流,一个清醒的认识,我在她们的思维中不存在;她们讨论的幸福与快乐,与我无关。我很悲伤,也很无奈,我有什么权利去责怪这一切呢?生命中没享受到的瞬间它们真的那么珍贵吗?也许现在这个答案已很肯定了。而我的眼泪告诉我,是我真的在乎那虚幻的传说抑或觉得这份爱情还活在别人的阴影里?

也许是,也许不是!人永远不可能和自己经历的任何事物告别;记忆的存在就是让我们在无时无刻不在思考。也许她忘不了她的初恋,忘不了她的第一次,可我呢?我的心里生腾起一种叫做恨的东西,我觉得真实的人原来这样可怕;人一味的追求真正的自我,然而当这一切真正存在时,人却受不了,伪装,有时候更能体现一个人的修养与道德。

小琪她们在真正的接近自己,流露她们对事物的看法,这时的她们是多么真实呀,回到那种以往的真实里,甚至忘记了此刻的存在,躺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,只是她生命的另一种遇见和解释,完全与曾经没有关系;也许当初她愧疚过,但美好的回忆,让愧疚开始变得如此飘渺。这算什么?也许,作为一个人,谁都无法说的清楚。

我悲极了,希望她们的谈话就此结束,就算是一种灵魂最纯真的表白,可是,在某些时刻,是一种多大的伤害呀?对一个男人,特别是对一个深爱这个女人的男人来说,是一种摧毁;哪怕再宽阔的胸襟都难以容得下这种爱情的极度自私!我连叹息的勇气都没有,我怕暴露我的脆弱,我宁愿这些话不曾听见过。可是,我的灵魂已在筋挛和抖动,我没任何呼吸的空间,敏感的小琪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,赶紧结束了她们的谈话,她翻过身来紧紧的抱住了我,用许多的吻来弥补对我的缺憾和伤害,口里不断的说着:“对不起…”。

千万个对不起能挽回对我的伤害么?我根本不想原谅她,一丝一毫都不会!

可一个声音从心底里的黑暗角落里发了出来:

“知足吧,许超。你又何尝没有过去呢?你又何尝坦然过?你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,前途未卜不算,就这残破的生命,你又能陪她走多远?你不是说过一个女人应该有过去吗?那么你又悲伤什么?而如今这个女孩守着的是你,陪你吃过多少苦,这已经足够了…”。

在绝望的痛苦中我屈服了这种召唤。

我开始淡忘刚才的一切,我的眼泪,委屈,虚伪,一股脑儿发泄了出来;我伸出了几乎冰冷的双手,搂住了黑暗中的她,她的双手为我擦拭眼泪,口中喃喃的说:

“对不起,我错了……”。

错了么?谁能说的清,时代已改变,原来的一切被颠覆,对与错,毫无意义。就将痛苦交给黑夜吧,让夜去慢慢融化掉这一切,包容这一切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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