灾兽震动翅膀,包裹全身的液体被喷出,周围出现虹彩。它捕捉到从坎布里奇那边飘过来的无数人类气味了吧。灾兽的鼻尖直直地朝向夏尔后方。
“怎么可能让你过去……【投影(Proje)】。”
闪烁着光芒的光枪从头顶空无一物的天空中突然出现。
光枪沒发出半点声音的杀向灾兽,将它全身笼罩了起来。
仍持续上升的灾兽动作沒有丝毫停滞。
大小实在差太多了,不可能压制得住对手。夏尔飞奔到灾兽的背部,和灾兽一起飞上了半空。
如果阿托莉雅他们知道自己在做这么危险的事不知道会怎样……
一边修正偏离主题的思绪,夏尔为了以光枪捆住翅膀,集中了意识。
激烈的震动袭击手腕,灾兽翅膀的高速振动弹开了光枪。
“果然不行吗……”
连完全贯穿翅膀都做不到。虽然觉得从翅膀根部下手应该可以达成目的,但夏尔並沒有悠哉尝试这种方法的空档。灾兽完全浮在空中,随时都可以朝坎布里奇飞去。
他让光枪集合成束朝两方分散。一边就这样继续对灾兽攻击,另一边则飞向岩山。
“先让它落地。”
灾兽发出苦痛咆哮。它仰起背部全身扭曲着,更加激烈地舞动着翅膀,但却无法继续上升。
相对的,岩山发出了激烈鸣动。
夏尔拆下仍处于基础状态的复合导力器后,只拿着它扭转身躯在空中回转。着地点在略微上空处……是空中,在光枪上面。
他就这样以让走钢索的特技表演家都会脸色发青的速度,在光枪上疾走。
夏尔一边奔驰,一边将剑带上剩下的导力器抽出后,然后分別插入设置在复合导力器上的空隙中。
以手腕中武器与全身的力量,让重量爆发。
夏尔脚下的光枪弯曲了,他利用反作用力跳了起来。他一面回转一面朝灾兽背部飞去。
夏尔手中诞生了一柄巨刃。
三根不同种类的导力器……与已经是合成之物的导力器再度结合。这件事本身在以前也絕非不可能的。
然而完成的只是与普通导力器种类不同,沒什么特別的导力器。
新制作的导力器,能将三种导力器的长处以完全保留的形式合成在一起。
夏尔握着的复合导力器功用,就是做为触媒让这种事情化为可能。
決定性的缺点就是,无法将三种导力器在复原状态所拥有的基础密度与重量轻量化。如今夏尔的手中,加上复合导力器等于是握着四柄武器。
如果是普通人,一定会被那种重量所摆弄。
以背部着地的夏尔,将意识贯入缠在左腕上的一根光枪,然后松开捆住岩山的光枪。
一边将光枪卷在手臂上回收,夏尔拖着巨剑奔驰着。
目标是——翅膀。
夏尔朝左边的翅膀前进。刮起的暴风虽然差点将夏尔吹跑,但他仍使用异能力穿过去。
将垂下的巨剑高高挥起,斩线斜斜地划了下去。
红色虹彩散了开来,是翅膀的顏色。
翅膀虽然沒有神经,但灾兽仍是因为失去平衡而发出悲鸣。
在它背上,夏尔感到灾兽的身体开始朝一边倾斜。
左手放开巨剑,连同光枪将导力器收回后紧紧握住,同时躲到灾兽背部避难。
跳跃,然后落下。虽然想射出光枪減缓掉落速度,却沒有物体比现在的自己位置还高。
夏尔再次以握柄连接导力器,然后回旋剑身。利用复合导力器的重量一边減缓掉落速度,一边朝尽可能远离灾兽的场所移动。
地面先传出了爆炸般的声响。
灾兽先坠落了。
如同爆炸般抚动地面的风承受了落下的夏尔,一边控制方向不要让风带走然后着地。
痛苦挣扎的灾兽从飞扬尘土中露出了脸。
它的眼睛因愤怒而充血。
那对眼瞳捕捉住夏尔的身影。
它凝视着妨碍自己进食的小小生物。
光是凝缩凶恶饥饿感与愤怒的视线,似乎就能让人心脏停止跳动。
“重新生出翅膀需要多少时间?两天?还是三天?只要有那些空档,应该就足够让坎布里奇逃脱了吧……”
一边低语,夏尔感到防护衣內侧传来的湿气。
他全身流出大量的汗水。
灾兽的……老性体所释放出来的杀意就是凄厉到这种程度。
不过要切断它的翅膀也需要在那之上的集中力。
“你要过多久才会饿死?一星期?还是一个月?不管多久我都奉陪到底。”
成为老性体的脱皮会用去体內蓄积的所有营养素。如果此时再将体力用来再生的话,就算是灾兽也无法仅靠以太粒子生存下去。
夏尔不能逃跑。只要有那种想法的瞬间,对生存的执着就会在心中抬头。这就表示战斗心态的崩坏。如此一来必定产生空隙,而灾兽的獠牙也会毫无差池地刺入那个空隙。
挥开尘土,一边再次散出新尘土,灾兽扭动着身躯朝夏尔逼进。每次脱皮足部都会渐渐退化的灾兽,在成为老性体后沒有足部。不过就算沒有足部,它在地面上移动的速度也沒有变慢。
灾兽的动作宛如蛇似地,一边左右挥散出沙尘,同时有如滑动般朝这边前进。
它的武器不只是利齿,那个巨大身躯本身就是武器,每片鳞甲都既坚硬又銳利。如果被那股威势弹到的话,夏尔的身躯只能被悲惨地撕裂吧。
就算沒有这样只是掠过,那瞬间保护夏尔不受以太粒子侵蚀的防护衣也会破裂。
从空中到地面,虽然夺去面前唯一对手的优势,但夏尔自己仍然处于劣势。
“查理……”
梅莉的话虽然掠过耳边,却沒有继续说出任何一句话。
夏尔飞身纵入不断迫近的死亡压力中。
“如果是他一定能夠办到。我是这么想的……我承认自己因为热衷开发新的导力器而有欠考虑。但我真的觉得他做得到!”
贝德维尔的话盘旋在阿托莉雅的脑海中。
两轮机动车奔驰所发出的声音,摇动着全身。
在边车中一动也不能动却感到焦躁是因为……
“可是看到那副模样,我想自己说不定错了。夏尔他,该怎么讲呢……表情非常的严肃。碰到那种事当然会这样。他要与灾兽战斗,一个人……会有这种反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,不过我觉得这不是唯一的理由。”
两轮机动车奔驰着。
驾车的人是加赫里斯。改良后的防护衣只有一套,所以阿托莉雅他们穿的是结构乱七八糟的旧式防护衣。虽然在都市外实习课穿过一次,但因为会让行动变迟钝而引起异能科所有学生的不满,可是有总比沒有来的好。
而且就算行动能变得灵活一点,现在的阿托莉雅又能做到什么呢?
在医院听贝德维尔说完事情的阿托莉雅,脚步走向了梅林那边。如同往常般在学生会长室办着公务的梅林,以毫无愧疚的表情迎接阿托莉雅他们。
“这是这么一回事?”
对方沉着地承受了压抑着怒意的声音。
“什么意思都沒有。是夏尔同学自己说战斗中不需要帮手的,我相信他说的话。”
“相信跟弃置一旁不同吧!”
阿托莉雅奋力击向桌面。放在梅林前方的文件略微浮起,笔架也摇了起来。放置在文件旁的钢笔滚了开来。
变痛的只有自己的手。
“……他还说,不准让任何人靠近。”
“咦?”
拾起差一点滚落地面的钢笔,梅林以手指灵活的转着笔。
“与灾兽的战斗好像相当危险。不是异能者的我虽然无法理解有多危险,但寻求安全的瞬间似乎就会死亡。他说在那种战场上,不需要有人待在安全地带待命。在都市外界与灾兽战斗时,只有毫发无伤回来或是死亡这两种可能。他说,最好要做这种心理准备……”
阿托莉雅屏住了呼吸。她也只能这样做。
夏尔又独自在那种场所……
她紧紧握住锤在桌上的拳头。
肌肉疼痛的感觉仍然留在身上。老实说,现在的状況真的很难称做正常。只要试图释出以太,下侧腰际就会剧烈疼痛,根本无法做为一名异能者派上用场。
在这种状況下,自己想要说出什么?
可是她停不住了。
“请派我过去。”
“去那边你打算做什么?”
梅林的质问非常合理。
“我知道你身体的状況。就算不知道,身为一名领导者,也不能下达让满脸惨白的学生去那种危险场所的许可吧?”
“那家伙是我的部下。”
阿托莉雅立刻答道。
“而且也是同伴。既然如此,就算无法一起作战,至少也要去迎接他才行……”
能帮到什么忙?阿托莉雅不晓得。
然而当阿托莉雅说出同伴这个字汇的时候,夏尔脸上浮现了真正开心的表情。
“唔……好吧。我会下达使用两轮机动车的许可。路线引导方面,就交给我妹妹负责。”
“非常感谢您。”
“只是你要活着回来。判断情況危急时,立刻逃跑。”
“……我不会逃跑的。”
“你们是让这座学园存活下去的必要人材喔。”
“夏尔也一样。”
再说下去也沒有用。阿托莉雅从学生会长室飞奔而出。
然后现在她乘坐着两轮机动车。
问题是她能帮上什么忙呢?
这个疑问至今仍在脑海中。对独自蛮干自我毀灭的阿托莉雅说,还有我们在你身边的人就是夏尔自己啊。
明明只是几天前的事情而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