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：无谓好坏
可一切都没有答案，因为就在韩轩更凑近一些，含着眼神里淡淡的涟动要进一步的时候，身侧，突然多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打断了一切情绪。
看看她，又看看韩轩，龙珂道：“皇嫂，你在干吗？”
只刹那，一切茫然与困惑都戛然而止。
韩轩眸光中冰蓝色泽微微一激荡，就收回手别开了头，恢复了先前的冰冷。
不允许探究的神色让季凌苏心底满是遗憾，再等等，再等等或许能发生些什么，或者能韩轩想起来些什么。
可面对突然出现的龙珂，还是窘迫先占据了上风。
“你，你，你……你怎么来了？”
季凌苏说话很不利索，有种被捉奸的既视感。
尤其对方还是龙珂，一个上一次刚捉奸了白宸宇吻她，这一次又这般凑巧出现的男人！
而龙珂就不解了，不慎有力气的眨巴了几下眼睛，或许是觉得想弄明白，也或许是觉得弄不弄明白都不重要，最终，只缓缓解释道：“皇兄说他跟三哥今天要出去一趟，担心你这边护卫不够，让我过来保护你……”
听到是这，季凌苏心中微微动容，可再一细品，顿时又差点一口血喷出来。
她这冷月宫都快被护卫掩埋了，哪里还需要护卫！这怕是龙玹不放心她，又觉得葛凡几个人顾忌身份不方便紧盯自己，干脆找个狗皮膏药盯着她吧！
尤其再看着说话只说了一半，欲言又止的龙珂，季凌苏瞬间就明白下半句话应该是，‘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你背着皇兄偷腥！’
噗！
季凌苏真是干呕都能呕出三斤鸭血粉丝汤了！
可更让她觉得这老天是想玩她的……是突然来自身后的阴影，以及那全场鸦雀无声的气氛。
心念一动，似乎记起来了什么。
想要装作不吭声溜走，可还未起身，左玥笙凉凉的声音就传来，“你这个时间到我这里来做什么？”
季凌苏汗颜无比，回头，想说来跟你清晨比赛做瑜伽啊！
可对视着左玥笙那双愤恨又绝望的双瞳，她终究颤颤唇，没说出半个字。
一旁，司徒彦歌双臂抱怀，大大的唇角咧笑的只剩下一句话，皇妹原来你还有听墙角这个爱好？你这是欲求不满学经验来了？
左玥笙的意思就更不用猜了，看看自己偷偷摸摸观看的事实，再看着带来的韩轩，季凌苏真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左玥笙定是误会自己看到她被调戏，故意喊来了韩轩观摩，目的就是为了破坏她在韩轩心中的形象了。
对视着那双失望又痛苦的眼神。
季凌苏心也难受，可更如猫爪般委屈，这都什么事！她没有脚踏两只船的嗜好，此刻都成这种局面了，韩轩若跟左玥笙能成，她也是乐于成见的啊！
当姐妹当到这个份上，真是哭出来都没眼泪！
一刻钟后，面对自己费尽无数口舌，依然没有听自己解释，最后只留下韩轩给看身体状况，却将自己一把轰出来，扬言这辈子再相信她就去死的左玥笙。
季凌苏真是颤颤嘴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最后，连外殿都不让进，差点被夹了鼻子后，季凌苏更加郁闷的退了出来。
因为检查要等时间，季凌苏便在偏殿走廊的横梁上坐等着。
旁边，是不知道喝了多少酒，尽管醒着，也听从龙玹话来冷月宫陪着她，却跟行尸走肉差不多的龙珂。
季凌苏等了一会儿，意识到韩轩那里怕是左玥笙也有很多话想说，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，就将眸光瞄向了龙珂的身上。
不过半月未见，此刻的龙珂已经胡子拉碴，衣冠不整，与以前的他已经完全是两个人了。
心淡淡一疼，想着自己最近的忙碌，季凌苏真是有千万句抱歉。
可每一次面对龙珂的时候，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，最终只能叹息一口，收了口。
直到龙珂等了一会儿，坐不住了后问她有没有酒的时候，望着那含着血丝的眼，与此刻游走在崩溃边缘的龙珂。
季凌苏瞬间就明白了龙玹的真实意图。
原来，不是为了监视，也不是为了保护。
这冷月宫地处边角，已经安排了数名武学高手，此刻也有韩轩做“人质”，哪里需要多一个龙珂这样“半废”的人来保护。
龙玹想做的，怕是觉得现在形势不比以前，需要龙珂出力，希望她能尽快想办法敲醒龙珂吧。
淡淡摇了头，拒绝道：“没有！”
对视这那微含凌冽的眼神，龙珂一瞬间明白了皇嫂这是制止，勾唇无奈的笑笑，也没再强求，点点头就继续维持先前的软泥姿态。
颓废让季凌苏再度眉头狠狠皱了一下，顿了顿，道：“珂儿，你不能这么生活！”
龙珂笑笑，传来不甚有力气的声音，“我觉得挺好的。”
“挺好？挺好在哪里！”季凌苏扬了声调，一把扳过了龙珂的身子，正视道：“珂儿，你还年轻，你的生命很长，你这一生有很多事情要做，建功立业，保家卫国，最后还要娶妻生子，承担你们皇族的责任，把家族立大，流芳百年。”
龙珂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，听着前面的话没有什么反应，可听到娶妻生子那一句，忽而笑了。
推开季凌苏的胳膊，他别开了脸，道：“娶妻生子……我娶她们就是了，又没说不娶。”
不负责任的态度让季凌苏心狠狠一紧，想着这些日子宫廷中流传出的那些流言，紧咬了下唇瓣，“你最近很喜欢到处欺负女人？”
“那怎么能叫欺负呢？”龙珂看来，曜黑的眸子只有讥笑，“那是她们都想嫁进王府，披一身殊荣，当个有名分的靖王妃，上赶着送上榻而已。”
听到是这，季凌苏心彻底一揪，原来……原来一切都是真的。
她还以为别人都在子虚乌有，诋毁龙珂，没当回事。
紧攥拳心，顿了顿，季凌苏厉声呵斥道：“龙珂！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！虽然我不否认是有很多女人喜欢这些，可不代表每个女人都这样！你这般落下风流王爷的名声，以后可还有好姑娘愿意真心跟你相处？”
“好姑娘？”龙珂闻言，像是听到更大的笑话，讥讽的抽笑，直到笑出了眼泪，“这天底下可还有好姑娘？一个扬言不惜为了我放弃一切，处处维护我，照着我的喜好努力改变自己，甚至不惧名声，不惧压力的也要跟我在一起，最后还无私奉上了身子，结果呢？”
龙珂讥笑出了声，“她把一切好姑娘该做的事情都做了，最后却是这般，皇嫂，你告诉珂儿，什么样是好？什么样是坏？我不过一个闲散王爷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，上朝不够六分之一，我花钱扬洒，府库没钱，贪玩幼稚，没有兵权，这也有这么多人图其地位，不惜败坏名声也要跟我在一起，我该怎么判断一个女人是不是好姑娘？”
凉凉的笑意让季凌苏心一波一波的变冷，想着曾经那三个让龙珂放弃与司徒灵曦婚事的千金小姐，再品着龙珂话里隐含的意思。
瞬间明白了全部。
而龙珂也似是笑累了，拿袖子胡乱抹了把讥讽的眼泪，懒懒趴靠在了木栏上，“所以，皇嫂，就这么着吧，我不想再去奢求什么好不好姑娘，我分辨不出来，也不想去分辨，她们带的面具都太假。我知道皇兄让我来的意思，也只是想让你开导开导我，但是不必了。”
“我知道这些天你们忙，有很多事要处理，我已经寻了个理由跟文太后请旨，住在冷月宫了。不过我不叨扰你们，我住后面梅园，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。”
说罢，龙珂摇摇晃晃起了身子，“我饿了，昨夜忘了用膳，去厨房找点吃的。”
颓废让季凌苏心疼的无话可说，抓住袖子，道：“龙珂！”
龙珂没有停下，倔强的身子还要远离。
衣衫要从指间的溜走的时候……
“小牛皮糖……”季凌苏开了口。
龙珂顿住了身子。
颤抖的身躯诉说着他内心强忍的难过。
季凌苏说不出下半句话，眼眶内也只有不断蓄积的水光。
曾几何时，木栏凭倚，她打闹来，他来笑，喧了枝禅两不知。
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旖情，只有他真心把她当嫂嫂的尊敬，与她真心把他当弟弟的喜欢。
那时的龙珂笑声里只有干净与爽朗，他对她跟龙玹之间感情很羡慕，扬言将来也要找个一心一意过一生的人。
只是，时过境迁，人总是要被现实的沙砾一次次打磨蜕变。
那般……无忧无虑的心境是回不去了吧。
一声浅浅的低吟，让龙珂除了驻步还是驻步。
就像是打开了一道记忆的门，让他清晰看到了曾经的自己。
顿了顿，龙珂缓缓转来了眸光，空气中，只有他漆黑的瞳仁缓缓颤抖着，含着努力挤出的爽朗笑意，“皇嫂，婚期已经全部定下，十天后，我要结婚了。”
什么！
季凌苏心赫然一怔，就像是被刀划破了肌肤，疼到撕裂。
因为那双墨瞳里，全是水光……（未完待续）